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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楚地看见你

我看着天边的草地,俯首又垂头,绵羊懒羊羊地咩了一声又一声,似乎催动了河谷边沿一簇簇白花的出芽生长,轻轻挠着一个个花苞,绿色慢慢地转变为层层浅白,又忽而成了棉白,素色的,清淡的,令人忍不住透过蓝色的玻璃触摸到它们的轮廓。

它们是那样令人爱惜。风在空气中低吟,为刚出生的孩子们唱着轻飘飘的摇篮曲,绕着嘴边,耳边,眼角,哄着娇嫩的花儿们入睡。白花低低呢喃着什么,没等人们侧耳倾听,便早早入了梦乡,唯留一群人眼巴巴看着它们不言不语。我曾痴痴地看着那天,那云,那山。只觉着草原里的大风刮过,连发丝都为之俯首。低头弯曲的指关节上有思绪飘荡,那颗心就牢牢地安在上边,不言不弃。因为它属于我。我想,所以它才能作为根基,支持着我的思想。

我的心好似随着风漂向了远方。醇香的奶茶递到唇边。新鲜出炉的独特风味占据着味蕾。身边的大人们碰撞着酒杯,为了一桩桩欢喜事,灌下了格外烈的酒。就是未尝闻久了,就会有一种醉醺醺的错觉萦绕着周身。我恍惚间看到了母亲的背影,像是在风中飘零打旋儿的小白花,穿着一身白裙子周旋在大小琐事之间,她梳着凌乱干燥的头发,招呼着人起床;她用笨拙的拖把拖着地面,把木板地面浸的濡湿;她略显愧色地站在人们面前,紧紧揽着阿弟说教训不周。

她的温和与时不时的那一些来自良心的羞涩与愧疚,像是白日里驻扎在边岸上的小白花,攒成一团即使飞向了河谷与白桦丛林也紧紧不分开,缠在命运身上的线,牢牢套在了心上,也不知为何不畏言语,不惧方休 ,就是乘着风,也把心安在同一艘小舟之上。

我轻轻捻起了一根野草投向落下的太阳。太阳还是不疾不徐的垂落幕布,撞向山谷的一个轰鸣鼓声推倒了迷迷茫茫的我,我躺在松软的草地上,翻滚着挣扎着用手叠加在一起,企图锁好那关系间的最后一道防线,严丝合缝,但还是有春天的那一点点阳光溢进来,轻轻地,毫不留情地,最终如同水墨画的渲染一般晕开在纸上,我满心满眼都是那个来自春天的飘荡进来的白色光芒。

后来我躺在那个柔软的草坪上像是被安置在被窝之中,梦里恍然有温和又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抚过我的脸颊,我睁开眼,明白的却是银汉迢迢与不知终将落向何处的风,它似乎一点一点吹满了那一大片的白色花田 ,淡淡的,从未离开过我的身边 。

我到底是在看什么呢——就这样好巧不巧地站在草原上,透过野花的那脆弱而敏感,坚强而任风吹拂的躯干,我似乎在恍惚之间,在自己编织的梦里,清楚地看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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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锦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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