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丘序

七步一桥，十步一阁；绿荫浓缀，五色之饰；游人往来，络绎不绝；层峰峭壁，势足千仞；云气出没，廓然四顾；歇山单檐，如翚斯飞；阖闾之墓，威震四方；剑池泓停，彻海没云；佛寺精妙，重楼飞阁；碕礒崚嶒，梯岩架壑。

西溪环翠，上有凫燕影掠；书台松影，中有古阁烟绕；轩窗透景，怎觉群鸟嬉戏？竹影摇曳，何察林深水清！望苏之台，烟雨暗望千家；雪浪之亭，白雪清濯余心；松柏苍郁，白塔雄踞山顶；日影初斜，仙台留存千年；白云浮影，尽收剑池之上；拱石梁殿，竹木钉榫之妙。

秀峦峻极，直入青云之霄；山泉涌坠，有似银河九天；林花争春，乍飘飏于兰皋；禽鸟百啭，时弄声于深翠；班草班荆，坐磐石之上；濯缨濯足，就沧浪之水；棋盘千年，石斧已朽；斧朽千年，仙台犹存。

前观古人，后鉴来者；天地之理，广而深之；夕日欲颓，草木尽染浮金；月升东山，白露汇涓溪流；至若微月破云，湖光澒洞¹，崖壑黯黮；林间之谧，非竹非泉；斯人之乐，今夕何年！斯人何乐？山间明月，耳边清风。

呜呼！古人云：“不登山者，不知天高；不临深溪，不知地厚。”古来圣贤多登台，常以翰墨寄之。余尝以为天地造物未有能称其绝者，苏语尝云过苏州不游虎丘乃憾事也，余以为，若过苏州，单游虎丘，则为憾上之憾矣！

1.澒洞：弥漫无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