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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视黑暗存公义,夜月照破不平路

我想,易如反掌的人生,又有谁不在发自内心地渴望?可惜,能够享受它的,永远只是这个社会之中的极少数人。人们对于人生的感受之所以会如此九天九地,是因为个人的努力,往往需要其所处的阶层与家庭来为其赋能。正所谓“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同样的汗水,播撒在不同的环境之中,可能会收获截然不同的果实。

正因如此,当有的人感叹人生真是易如反掌的时刻,有的人却要在不见天光的黑暗里匍匐着爬行。终有一天,你也许会发现:自己拼搏半生的心血,或许只是某些人口中易如反掌的理所当然。你无话可说,一种深沉的愤怒,悄无声息地渗入了你的心头。那是汗水与努力受到侮辱与践踏后的苦楚。

在过去的我看来,是劳动创造了价值,是努力成就了人生,古语就常言“天道酬勤”。可是我们看到:在现实生活中,社会中的广大基层劳动者往往收入微薄,而不事生产的食利者却常常能够赚得盆满钵满。换言之,许多失败与挫折之所以发生,并不是你我不够努力,而是因为,我们努力的成果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悄无声息地拿走了。可叹“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创造价值的人不享受价值,生产财富的人不占有财富,这是我们这个社会一切痛苦的总根源。

勤劳诚恳的人受苦受累却依旧存不下买房的首付,从小到大都要面临父母指责、社会的批判。不劳而获的人花天酒地,却仿佛越挥霍越富裕,即便什么都不做,也会有人来追捧他的成功秘诀。我们这个浮躁的社会似乎正在系统性地审判受害者、崇拜加害者。于是,黑白就这样被颠倒了,价值评价体系出现了巨大的扭曲。善良死不瞑目,恶行招摇过市。对于这一切,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借用北岛的诗句来概括这一切:“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所以,也许,我是说也许:如果,一些人的人生如果能够不那样“易如反掌”,是不是大家的生活都会因此而变得轻松许多呢?

用大家最熟悉的教育考试领域的问题举例。许多观点认为,高考中考的难度之所以不断攀升,只是因为中国相对过剩的人口与相对紧缺的教育资源。虽然,不可否认,僧多粥少的确是我们当下的教育所面临的困境之一,但这并不是推高考试分数线与难度的底层逻辑。因为,这种话术仅仅只是强调了人口众多、资源紧缺这一必需进行筛选的原因,却忽视了教育筛选内在逻辑的变迁。在高考刚刚恢复的时代,高考中考的筛选的确是为了考察学生的综合能力与个人素养,因此,虽然筛选严格,但是每一项筛选都实属必要,至少在这一阶段,我们并没有看到“诡异的光”之类的偏难怪题型。

然而,随着教育产业化的落地,天价学区房与课外补习班开始联合绞杀寒门学子的上升通道。但是,直接通过财产分配入学资格又未免太过露骨,所以必需要以一种相对隐晦的手段确保阶层再生产。于是,这些偏难怪的考试题型也便应运而生。所以,大家千万不要以为:我们的教育体制,会愚昧到看不出这些内卷化的知识根本无助于现实生活与后续学习。问题只在于,这套考试系统必需要确保那些买不起天价学区房、上不去高价课外补习班的寒门学子既学不懂、也做不出。当我们这些寒门学子前仆后继地费尽了自己的青春,终于钻研出一套解题方法的时刻,不用等多久,更加复杂的题型又会接踵而至。其根本目的究竟何在,我想,这大概是不言自明的。

写到这里,我想大家已经明白: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或者,莫不如说:一些人的欢喜,就是另一些人感到悲哀的原因。当然,我写出这些,并不是为了消磨大家都斗志。只是,也许我们唯有直视那浓郁的黑暗。光明,才有可能真正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