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折凪
黑格尔这样形容哲学：“它不能通过灰色的单色画变得年轻，但仅仅认识到：密涅瓦的猫头鹰只有在黄昏时才会起飞。”这强调了哲学之发轫就带有否定性，却也喻示了哲学总是以迟到的姿态显现于存在的黄昏。
但这并不代表哲学仅是时代在思想中的体现，诚然，质疑与理解并不能让我们返老还童，但却仍预见地进行着彼岸性的呼唤，以求得在臻至尼采口中忍辱负重的骆驼诉诸否定与反抗后成为的狮子境界之后，能够回返到孩童天真而崇高的意志的肯定，能够体悟灵魂的振翮。
当人生而以原初的姿态承担了传统符号象征的观念后，便不自觉地进入到了蒙昧的状态，对世界想象的实体化把握是空洞的，也是孤立的。在认识到与价值概念背离的事物后，我们自然地产生质疑，可一旦其与我们的生活产生密切联系，主体经过实践才能填补这种空虚，就像油工诗人祁永春在阴郁之时耐不住重新走入书店，对过去自己因身体孱弱而认为读书无用的观点施以否定，在我们恍觉“再闻已是曲中人”时，就已经理解、成为了。
于是我们也关注到，个体常常是在被迫的“成为”之后才对以往的质疑进行反思而理解，正似在午夜才起飞的猫头鹰，尽管唤醒了沉思的理性，却也为时已晚地目睹了自我的坍圮。亦如在被骗尽钱财而走投无路的胖猫，即使终于理解了人心的丑恶，也只能坠落进“世间温柔的冷漠”的虚无。所以，反思和批判更须以前瞻性的引导为目的，在成为或否之前“理解”，遑论“存在即合理”，思索晓得了现象背后的机理，我们才不会被乌合之众的群体无意识卷入后真相的狂热之中。
然而，许多的质疑实则建立在过去不经质疑就自以为理解而成为的范式上，譬如人们对林宛瑜追求自我实现从质疑到理解的过程，实则是人民意识形态对陈腐价值观的反叛与扬弃，从而达到对已有桎梏的征服与超越，以获得对现有价值的否定与涅槃，获得一切未知可能性的可能性。因此在认识到自我的局限后，我们认识外界的过程更应是以辩证的态度批判地吸收，从而坚忍地在黄昏起飞，而不被愚昧裹挟。
诚然，质疑与理解相辅相成地建构了我们的认识，但“成为”的态度却是实践的，对不正当的事物，我们自然理解其成因，但不必一味地顺从。而除却因对自我价值的追求去成为某种偶像式的模样，“成为大妈”一类的复制表达是否也暗示了人们被他者结构困囿的无奈？ 在结构性话语的压迫下，人们往往会抛却热忱与天真，转而屈服于圆滑与世故，可这是能简单地被此类的模板而概述、以至于被误解为和解的吗？定然不可。是故，我们更要在这模板化的符号背后彻底地反思，以求得个性与意志的解放。
由此，猫头鹰才真正地翱翔，在黑夜之前，在用生命中足够多云翳铺就的美丽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