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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为了我自己

文/叶洛梧桐

不必行色匆匆,不必光芒四射,不必成为别人,只需做自己。

——题记

晚空玄紫,永恒且美;白霭变梦,暗淡犹净。遥看山际穹垂处,一颗式微小星正缀明了天幕,似长夜华冕之一瑱,若云街幽处之微苔,虽无皓月之流皦溢洁,却亦独得一份灵隽而纯澈。凝望着那星子,那星子似就是我的本我啊。刹那间,此星即我,我即此星,心物归一,我即是我。

犹记当初,我还未显才调,身边的人却已都是崭露头角,不是长袖善舞,所交甚广,就是能言善道,满腹经纶。他们总是自信大方,光芒万丈,气宇轩昂地站在众人面前,各自锋芒毕露,充分的展现着他们的才性。而我便只坐在台下,纵是心有不甘和憧憬,却始终做不到他们那样,做不到他们能轻松做到的事情,于是只得把卑微的身影藏在芸芸众人的喝彩和掌声中,为他们的荣光作衬。我也曾试着向他们学习,然而许是天资愚笨,尽管不断地学习和模仿的别人的优秀,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感觉,越是学习他人,反而越发使境况陷入滞顿之中。我如是一颗黯淡无光的星,迷失在浩渺而璀璨的碧落天海中,羡慕着皓月的清冷高远,羡慕着北辰的众星拱之,羡慕着烈阳的中天独炽。我羡慕着除我以外一切,于是益觉孤独,益觉卑微。

一日因有事便晚了些放学,走在归家途中便已到点灯时分。素白的云锦遍染松腴寒墨,只几处没被染透,留着原色,亦也几多深沉。山丘环卧,似一块默不作语的砚山,只那连天处隐见了几分暗重的青苍。乾坤失彩,我亦不悦,记来该是又被他人之荣誉狠狠打击,拖着沉重的步子,踏着斑驳的树影,在光影中无言地穿梭着。我多愿快些逃离,逃离这沉闷而寂寞的环境。

可是一抬首间,却见绕过山脊起伏,拂散霭烟幕遮,那天边却有一颗小星,不夺目,不孤高,只静静如萤火浮空,平庸如许,我却不由得止住脚步。这小星何其如我啊,我们一样微小,一样默默无闻,一样不为人称道。

可小星并没有感到像我一样的卑微。正如《诗》云“嘒彼小星”,小星虽然微小,却依旧放着自己的微光。它并没有羡慕明月的闻名与被人称赞,也没有焦虑于自己不过只是茫茫天地间的星海一尘。对它而言,成为自己,绽放自己的微芒,便已超脱了群星,超脱了众生。

突然想起曾经在书上读到的一句话:每一颗星都有它的星轨,不过有的短浅,有的漫长罢了。你我皆是一颗星,天命已赐才性,已明天赋,已定正轨,“我自己”不可被模仿,倘若一味地要走别人的轨迹,追赶着别人运行,最终只会违自然之道,失去控制,运行再无章法。唯有行自己的轨迹,成为我自己,方能在这寰宇中走得安然,在众生皆凌乱的无穷星空中,划出那个属于“我”的圆满而美的圆迹。

念及至此,我凝视着小星,也似凝视和审察着我的本我,我的自己。我不再羡慕他人的一切,只是坚定了本我。在那似洒进我心里的小星的浅辉中,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世说新语》中殷侯的回答依旧掷地有声:“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小星依旧静伫在暗淡的天际,默默无言,但那微弱的薄辉却如泉水,为我洗去一切本我外所求所欲,让我看见了自己,成为了自己。愿做一颗小星啊,可以微小,可以平庸,但要做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