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于四时之间,唯爱春时也。
家有一大桥,其名曰朝阳,坐于四方乡子必经之路。其桥巍巍,既为枢纽地,又为观景台。恰值春风习习,余便与家人共游其上。
初登桥,湖风四起,裹携青草气。虽暖阳正好,仍甚感凉意。余环顾四周,有一峭壁,边围陡斜小路,直通山亭。前亭红为缘,墨为瓦,仍存冬意,簇簇黑桠未醒,俯于瓦间。未吐嫩芽。
踱步立于桥中,放眼远山,美景尽收眼底。湖呈翠绿色,宛若琉璃平铺,嵌于青山间;而细观之,湖面微浪连绵,又似毛坯玉。
至观景台,阳光俱数倾酒,透山梢,于湖面光影交错。余忽想至范文公于《岳阳楼记》述之:“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长江浊浪排空,此湖倒浮光越银。现景虽不若岳阳楼湖景之宏观,却中不失其韵美。此乃自然之美也!
待驱车过桥,山势陵夷,河面渐阔。便又舍车行至河畔,放船乘凌波于四合翠山。交错人水,如在画图间。家人无不感叹自然容貌之鬼斧神工。家兄先乘船过,良久遥见只为水中一点。余踏甲板上,忽见绿镜莹莹,云低岸阔;江上之舟,与岸边房舍,如星如珥,相得益彰。远处水鸟颉颉,相互扑朔,意甚惬焉。家弟处处流眄,雀跃曰:“山川之美,古来共谈。高峰入云,清流见底。两岸石壁,五色交辉。陶弘景诚不欺我也。”众人听闻皆俯身称赞,船只洋溢春气暖暖意。
待舟近岸,忽至果园旁。闻家父言,此处本不足为外人所知,然地势旷然,土地肥沃,虽无烟柳画桥,却又各树繁花,错落有致,犹春景最佳。故被多加修饰,自然之生机勃勃显于众人矣。果园旁屋舍俨然,田地呈井状,偶有老妇三两锄于其上,或传几声孩提嬉笑声。好一幅春色田园图。
前行数十步,又至樱花树群下。春日之下,樱花如豆蔻少女,微微颔首。恰樱花似水柔却偏爱风劲之日,纵情栖身于风中,任意飘逸,欣然随风而去,犹如春雨绵绵、雪花飘飘、白云悠悠。众花开虽迟,仍踏春歌至。余自幼性乖僻,不善言辞。然每逢春日观此,性情便会豁然开朗,如霞光拨浓雾。若风雨能涤净忧愁,春光之地,或能愈疗疲乏。
春,乃是生灵之所独享的风华季节。长风细雨,璀璨阳光,耀眼明月皆洋溢其中。彼时田野皆欢欣鼓舞,天地间充盈生机之豪情,风中梦中尽是不屈不挠之渴望。春之美,正源于此。春者实有奇力,使人欲行至远。
嗟呼!处处青色遮满眼,人生几何再观之。正有苏子谓:“春宵一刻值千金。”众人宜永怀发芽之心,勿使之迷失于世事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