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微微,芊眠的山林间翻起阵阵漪涟,如同日落下晃动的海浪;细雨绵绵,贫瘠的土地上探出片片树苗,如同记忆中中坚韧的守望。小雨滴落指尖,将你残缺的愿望渲染山巅,那么轻,那么青,那就让这青绿的回忆随风飘向天边。
我的老家坐落在西北的一座小城,邻居的李爷爷是一位退休回乡的老人,只有一个侄子在外地工作。他退休也不肯闲着,起早贪黑地去山上种树,叫我记事起的十几年间,从未缺席,因为人老志未衰,因此镇上的人都叫他李叔。
这里是黄沙肆虐的西北地区。九月午后的太阳高高悬在空中,我和几个同伴相视一笑,趁着大人昏昏睡去,不约而同地向山上跑去,我们不经意闯入一片山林,清风轻引着我的目光向前:一个佝偻的身影闪烁在肆虐的黄沙下。我走近一看便认得这是邻居李叔。李叔擦了擦脸转过身,黝黑的面庞上,汗水与黄沙凝固成棕黄的珠子,染的两鬓黛黄,干裂得嘴唇涌出半片鲜红,我的心不由得颤了下,舔舔嘴唇。我想让他到绿荫下午睡会,他摆了摆沧桑的手,喉结滚动了一下,挤着干涩的嗓子“这棵还没种完哩,而且我刚休息过啦”。我走时,蒙蒙的雨裹挟着狂风一次次撞向他,他背着狂风将几株树苗紧紧拢在怀里,微微笑起来庆幸着这难得小雨。雨点落在李叔满水的瓶子上,那清脆的滴滴答答,却重重撞入我的心底。
这里是路途崎岖的西北地区。我走在回家的山路上,望向前方时,前方本就狭隘的路被巨石堵住,迫不得已只得换一条山路来走。忽闻身后有我名字的喊声,回首是李叔一路冲下几块石头的身影,佝偻的身躯却没有一丝拖泥带水,短短几秒便到我身旁拍了拍我的肩。被巨石擦破的触感我是刻骨铭心过的,一看到李叔的黝黑的臂膀上涌出几条鲜红的印子,一看到他的脚下没有穿鞋,就使我的腿微微发颤。我们就这样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在日落下,斜阳若影轻拂过我的伤口,将我们两个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似乎比眼前的山路还要长。“李爷爷听说你去过山外面,你知道海吗?”“哈哈也算见过吧”“那海这么好看你为什么还要种树呢”李叔抬头笑了笑,“其实啊树多了,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海啊”彼时的我怎能理解这句话,它只不过是伴着这淅淅沥沥的小雨藏进了我的心底罢了。
这里是备尝艰苦的西北地区。九月的月光难得照耀在窗边,我也趁着吃完饭的时间到李叔那做客。我刚一进门,便看见李叔抚摸着一张照片愣了神。“李爷爷,这照片里是你吗?”李叔闻声回头望向我,“哈哈是啊,好久以前的老照片啦”我看向照片,一个中年男人扛着铁锹在一片树林中对着镜头微笑,汗水将头发野蛮地扭到一起,裤子上还粘着几块黄土。李叔叹了口气“我现在也一把老骨头了,也就在这荒一点的地区,为国家添道绿带,希望你们以后也不用在黄沙下生活了,我也想过放掉种树享清福,但一看这黄沙风灾还真睡不安稳喽”,我就这样静静地听着,窗外的小雨淅淅沥沥,伴随着他爽朗的笑声,雨声也更欢快了些“看来今天不用担心树苗缺水喽,真是场好雨啊”,李叔拍着腿,似乎与照片中的他渐渐重合,照片上的树海融化在小雨中,融化在李叔那颗坚韧的心中。
山风微微,细雨绵绵,我又一次这片土地竟有些恍惚,连绵的小雨,柔和的清风,茂盛的树林,一切都让我有些迷离。我蘧然走向树海,却再不见李叔身影,微风穿过树林,响起那个傍晚他所说的话。原来这,便是海吗?葳蕤的绿海裹挟浓浓的生机在心室中沉淀,不会有人知道这片海是谁造的,不会有人知道他多少次的坚韧凝聚成这片海,不过在索取时有了几分可惜罢了。一想到这里,我就不住的落泪。
山风微微,细雨绵绵,多少年也不停歇,如同你坚韧的守望。逆旅于这繁华都市,我将这片罕见无边的树海悄悄藏入心底,带着你的愿望驶向那片海,不曾停歇。因为我知道:我背负着的,早已不止是我的使命。
何曾停下?
小雨淅淅沥沥,带来了远方山林间的消息,悄悄带走了曾黄沙蔽天时迷离的音色,就这样泠泠地,泠泠地替你守望着你那片葳蕤的树海,我就这样轻轻地,轻轻地披上小雨驶向那片海,那片坚韧之海。
何曾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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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青.